包装机器

故事凑不出首付买房,有人承诺帮她贷150

发布时间:2023/5/7 19:30:36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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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买一套高档小区的房子,为此申请了银行房贷,却被拒贷了。

愁眉不展之际,介绍房子的中介公司打来了电话。

中介人听完我的诉苦,哈哈一笑:“谁说只有银行才能贷款?咱们公司有个服务,包办贷款……”

我信了。

1

似乎是快下雪了。

便利店门口的铃铛脆脆一响,一个修长的年轻人推门走了进来。

灰蒙蒙的天气,青年的出现叫人眼前一亮,他穿了件熨帖的制服,胸口挂着宛江银行的工牌,眉眼深邃,歪头夹着电话,一脸不耐。

他冲值班的女店员龇了龇牙,全当打了招呼,又皱眉指了指自己的手机。

女店员理解,笑吟吟地点了点头。

她大概三十多岁,杏核眼,白皙,天然带着亲和力。

“我说了,不回去。”

周尤一边打着电话,一边跟自己家似的,径自从柜台上捞了一碗关东煮,边吃边晃悠到座位上,

“这招不灵,你们也看到了,这几个月小爷我没花家里一分钱,照样逍遥快活。”

电话挂了后,周尤懒洋洋地撂下手机,叹了口气,盯着手机顿了半秒,很快就切换了情绪,笑嘻嘻喊了句,“苏姐,来杯咖啡。”

走到柜台,他才狐疑地“哎”了一声,“苏姐,你哭过?”

苏芳慌乱地垂下眼,掩饰地眨了眨,结结巴巴道:“没,没有。”

人都有难言之处,周尤善意地笑了笑,也不戳破,“远亲不如近邻,有事儿您招呼,自个儿生扛,那可不行。”

便利店过条马路就是宛江银行,正是下午六点,周尤还得回去加班赶个授信报告。

这家便利店他经常光顾,时间久了便和店员苏芳成了朋友,有时候忙得分身乏术,一个电话苏芳就能破例送货上门,周尤不知道多感谢人家了。

他知道苏芳三十来岁,有个孩子刚上幼儿园,丈夫租着个门面儿卖蔬菜水果,周尤见过,也是个温善的好人。

三口之家幸福美满,周尤想不到能有什么事让这个平日乐呵呵的苏姐红了眼眶。

可这天底下,各人有各命,各命有各苦,别人不说,自己不问,这既是智慧,也是礼貌。

2

雪还是下了。

苏芳下了班已经是后半夜了,仅仅是慢了一步,就错过了末班公交。

打车吗?

那要三十五块,她不敢。

她给张一峰发信息,让来接她,她自己则沿着回家路,慢慢走着。

雪越来越大,目之所及,皆是白茫茫一片。

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,摩天高楼高耸入云,城市灯火彻夜通明,富庶的容城像是一个漂亮的玩具,而她偏就是橱窗外那个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穷孩子。

不知道走了多久,视线尽头出现一个蠕动的黑影。

雪势太大,张一峰慢慢溜着电瓶车,双脚紧张地贴着地面,生怕摔了这个尚可示人的家当。

稍近了些,张一峰也看见了妻子,他高兴地吆喝了一声,费力地刹住车,从脚下拽出个塑料袋,把里面的军大衣麻利地披在苏芳身上。

军大衣上有股子怪味,似乎是汗味混着烂菜叶子味儿。

“走吧,”张一峰冻得脸红鼻子红,跺着脚搓着手,还不忘从怀里掏出个玻璃瓶子,“喏,热乎的,捂捂。”

雪天路滑,两轮的代步工具载着一个人都需要技术逆天,更何况是两个人。

果然,行至半路,电瓶车突然一滑,任凭张一峰把把手拧得眼花缭乱,一车两人还是在苏芳的尖叫声中摔进了排水渠。

张一峰手脚并用地爬了起来,一脸惊惶无措,来不及看自己磕得生疼的膝盖,也来不及检查电瓶车的情况,急忙扑过来拉起苏芳,却是又没站稳,拽着苏芳“噗通”再一次摔了个四脚朝天。

那会儿水瓶就碎了,一瓶水几乎全部灌进了苏芳的领子,这会儿泡湿的衣服像一块寒冰贴紧素芳的前胸,苏芳觉得心也凉得像冰一样。

张一峰终于拽起苏芳,“芳芳,你没事吧?”

苏芳拨开张一峰的手,慢慢站了起来,她居高临下看着没起身的丈夫,面无表情,只幽幽道,“我衣服湿了,我想打车回去。”

张一峰担忧地叫了她两声,苏芳充耳未闻,紧走了两步就拦到了车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3

张一峰多花了半小时才到家。

还没进门就嗅到了一股焦糊味,他心里一紧,三两步冲进家里。

黑乎乎的屋子里,火炉已经灭了,地上还有不少水渍,门窗大开,但仍嗅得见刺鼻的气味,半张床一片焦黑,苏芳红着眼眶地抱着熟睡的女儿,疲惫地靠在床头。

“去年,”苏芳的目光直勾勾迎向刚进门的丈夫,“我说租一个带暖气的房子,你不肯……”

一贯温和的苏芳突然拔高声音,“就在刚才,你女儿差点被煤炉烧死!”

原来,屋子逼仄,火炉离床很近,张一峰又着急出门接妻子,没有仔细检查,床尾耷拉下的被子,没多久就被明火引燃。

一院子的租客都是下苦力的,疲惫的肉体倒头就睡,冬天门窗又严实,因此没人听见女儿的哭声,直到苏芳冲进门来。

当时半张床都着了,女儿吓得哇哇直哭,苏芳后背窜过恶寒,若是再晚一步,若是她没搭那辆出租车……

张一峰也是一阵后怕,他张了张嘴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当时要租新房,是他说,住哪里不是住?揣在兜里的钱才让人踏实。

他勉强笑了笑,伸手去抱孩子,“你也累一天了……”

“滚!”苏芳直着嗓子吼了出来。

张一峰结结实实一愣。

苏芳从不这么说话。

“你怎么了?”张一峰一脸关切。

“怎么了?”

苏芳嗤笑了下,接着咬牙切齿质问:“你说怎么了?今天孩子差点被烧死,改天就可能煤气中毒,这破玩意儿,”

苏芳踹了一脚火炉,“天天生,天天灭,睡一晚醒来鼻孔都是煤灰,洗一次头一盆黑水,妙妙耳朵里都是黑灰,指甲缝都透着黑!”

张一峰不认识眼前的妻子了。

苏芳像是一张蓄满杀气的弓弩,歇斯底里地咆哮着,

“还有,三五万块钱就能买辆代步车开,我不懂,为什么你死活不愿意出这个钱!你跟享受有仇吗?以后妙妙上小学怎么办?你能天天骑着那辆破摩托送她吗?

我告诉你张一峰,这种鬼天气,一不留神就是车毁人亡!”

“苏芳!”张一峰厉声喝止,“我承认我今天大意了,可你有必要这样吗?孩子这不好好的吗!”

这一句,仿佛开水倒进滚油,苏芳噌地跳了起来,火冒三丈,

“不好还来得及吗?!张老二,你睁眼看看,哪个像妙妙这么大的孩子过这种日子!

东边的李家,二楼的瘸子,你仔细看看,毫无经济来源,混吃等死,房租却比我们交得还积极,你不想想他们哪来的钱?不是招摇撞骗就是偷鸡摸狗!

在这种环境长大,妙妙长大能有什么出息!”

“苏芳!”张一峰脸色骤变,“你声音小点!”

就这样,两人一直吵到了凌晨。

苏芳说出了酝酿已久的想法,老实人张一峰做出了妥协。

他们要买房,丁香小区的房。

4

翌日清晨。

“丁香小区?”周尤一惊,嘴里的咖啡差点喷出来,“苏姐,当真?”

谁都知道,丁香小区坐落在老城区黄金地段,交通便捷,医院学校样样不缺,去年更是挂出了天价,房价逼近每平四万,追平了不少大城市的房价。

周尤竭力克制自己的震惊,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一些,

“苏姐,本来我们银行人只需要尊重你的选择,衡量要不要给你贷款就行,但咱们毕竟是朋友,有些话,我不能不说。”

周尤的神色严肃起来,“丁香小区配套设施完善,确实不假,但它毕竟在老城区,房龄普遍在二十年以上,其实对于你们居住环境的改善意义不大。

你可能还不知道,上个月的房屋均价是三万九一平,也就是说,你买最小的户型都需要差不多万。”

听到这话,张一峰脸色一变,苏芳依然是刚来时的平静。

周尤继续耐心地说:“我知道,你们主要看中的是旁边的小学,但这其实没有必要,咱们在省会,在容城,哪个小学不是一顶一的好?”

严簌下楼时,苏芳夫妇已经坐了很久了。

周尤反反复复苦口婆心劝着,可苏芳不听,她反复强调着,如果买丁香小区最小的47.56平的户型,大概需要万。

她查过了,一般只能贷70%,也就是万,剩下的55万。

她会掏空所有的积蓄,会卖掉老家的房子老家的地,会卖掉据说是太姥姥的太姥姥留下的镯子,会央求娘家哥哥借给自己一些,逼不得已还可以卖血卖器官……

总之,这个房子,她要定了。

她一直没有告诉张一峰,自己昨天到底为什么反常。

也许是雪地里独行的冷,也许是摔了一跤的疼,也许是那一杯灌进领口的水,也许是昨天中午同学聚会,饭桌上的冷嘲热讽和一杯杯辛辣的酒。

饭桌上,女同学们衣着光鲜,看苏芳时眼神轻蔑。

苏芳下定决心要买房。

买房,买丁香小区,似乎既是一时起意,也是深思熟虑。

5

“苏女士。”不知何时,严簌已经出现在会客区。

“我想,您对银行的政策可能并不清楚,您也小瞧了买丁香小区的现实压力。”

严簌像是个冷漠的机器,面无表情道:

“银行房贷都是要评估房屋价值的,市场价不能作为贷款标准。

简单来说,你看好的房子,市价大约是万,可从银行系统评估,老破小单价顶破天不会超过一万五,房子评估价也就差不多70万。

按照70%的贷款率,你们只能获得不到50万贷款,这与您计划的万,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。”

周尤好看的眉头蹙了下,“严总……”

严簌看了下周尤,面沉如水,“学艺不精。”

她转头继续说,“如果贷款只能贷50万,这意味着你们需要自筹的,是万。你可以做到吗?如果可以,贷前调查需要七个工作日,随后,我们可以随时签贷款合同。”

苏芳的神色早已经不对了,眼神悲苦,细伶伶的脖子似乎架不住自己的脑袋。

“严总。”苏芳此前虽不认识严簌,但也听周尤讲过严簌种种,她很清楚“判官”的专业性。

她倏地站了起来:“为什么不能按市场价?”

严簌眼角轻轻跳了下,但也还是解释道,

“因为市场价不公允,买卖双方串通,房价想定多高定多高,这就有可能骗贷,所以银行有专门的评估系统,会综合地段、房屋结构,参照物等因素,确定一个相对标准的价格。”

“我没有串通!”苏芳有些激动。

“我相信你,”严簌淡淡看着她,“但这不重要。制度写得很明白,必须采用我行系统评估,以此作为贷款基准。”

周尤悻悻地笑了下,没接话茬。

他扭头看了看苏芳,她好似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,面色泛着惨白。

周尤现在已经很了解严簌,他懂,这番话虽然严簌说得难听,可既能劝下苏芳,又能解自己的围。

买个其他楼盘不好吗?怎么也能省三分之一的钱,评估价和市价缺口也小些,周尤不懂,为什么非丁香小区不可。

那里有龙脉吗?

6

目送苏芳夫妻走了,严簌居然破天荒笑了笑,“难得啊。”

“难得什么?”

“难得你我关于贷款审查,还有意见一致的一天。”严簌看着周尤,那双桃花眼眼角微微挑着,严肃的时候让人觉得傲慢,可笑起来又让人挪不开眼。

周尤干咳了一声,中气不足地说,

“我虽然业务不怎样,可容城的房价我打小就门儿清,苏姐两口子都是本分人,买了丁香小区他们这辈子都甭想还完债了,我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。”

“周尤,”严簌又笑了,“知道我为什么拒贷吗?”

营业大厅的电视里在放一首歌,小孩子糯糯的声音唱着,“你笑起来真好看,像春天的花一样……”

周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恍恍惚惚的,他懵懵懂懂顺着问,“为什么?”

“张一峰,苏芳的丈夫,提前找了我,他不同意买丁香小区。”

严簌沉默了一会儿,“贷款需要夫妻双方签字,我告诉他不签字就可以阻止苏芳贷款,他说那样苏芳一准儿跟他离婚。”

听到这,周尤突然回神了,直眉愣眼地问,“张一峰为什么不同意?”

“可能他也怕债台高筑吧,而且……”严簌觉得胸口有些闷,“妙妙,是个残疾的,女孩。”

这就是大火时,张妙妙跑不了的原因。

“残疾?”周尤也是刚知道这个消息,“可他不愿意跟孩子有什么关系?”

周尤错愕地看向严簌。

严簌目光闪了闪,“残疾孩子,上学是不方便的,苏芳买丁香小区,是因为只有丁香小区附近有非常近的好小学,近到只有一墙之隔。可对张一峰来说,就为个残疾女孩,似乎不值。”

有好一阵,周尤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
晚上,周尤还是给苏芳打了个电话。

那个温善的女人似乎已经被击倒,哭着,说着,周尤也忍不住鼻酸。

她说,她不是没想过买其他小区,大不了每天接送孩子上下学,可夫妻俩的工作性质不允许。

她也不想让妙妙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有什么不同,她要妙妙昂首挺胸地,自己一个人,走进学校。

她说,她坚决不会生二胎,当时女儿受伤截肢时,张一峰就透露过弃养的意思,如果有了二胎,张家人会怎么对待她可怜的妙妙。

周尤从没得到过母爱,他不懂,为什么一个人会为另一个人付出这种近似惨烈的爱,惨烈到不惜负债累累,不惜以卵击石,只因为这个人,叫自己一声妈。

他不懂。

7

“我们有没有可能不用系统内的评估数据?”

周一一早,周尤就问了严簌这个问题,“我们能不能找评估公司评估,用第三方评估意见替换系统内的评估数据?”

周尤知道,在严簌眼里,他一直都不成熟。

所以当严簌静静看着他的时候,他觉得严簌的沉默里似乎隐约夹杂着失望。

良久的沉默后,严簌淡淡地说,“《押品管理办法》,去读一读。”

严簌本来要走,脚步却突然一顿,“即便换了评估方,张一峰也不会签字,苏芳也住不了丁香小区。”

严簌看了眼外面黯淡的天色,声音突然低下来,

“周尤,你入职九个月了。好好回想一下。违规给客户垫付资金、给年龄不当的客户贷款、跨部门代办业务,桩桩件件,都犯在银行的死穴上,现在,你还要更换评估数据……”

严簌语调平稳地说着,正巧一个电话进来,大约是提醒她开会,严簌深深看了周尤一眼,“周尤,好好考虑一下,你真的适合这个工作吗?”

周尤猛然睁大眼睛,严簌的表情没有一丝波动,“好好想想吧。”

这几乎是严簌对周尤说过的最重的话。

从前两人苦大仇深的时候,严簌不是没说过比这难听的,可明眼人都知道,那里面满是一个老师对学生的严厉,可方才这句,戳得周尤一个激灵。

会议室设在二十楼,视野开阔,严簌静静看着窗外,视频里总行领导的讲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

她不是小家碧玉的长相,眼角飞扬,鼻骨挺拔,不说话时颇有些不怒自威的气场,因此哪怕是发现她走神了,副行长也没说什么,只是散会时提醒她留一下。

分管信贷部的副行长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,姓江,两鬓已经花白,但为人和气,对上对下永远笑容可掬,眼角笑纹细密,恰好说明他是个如假包换的老好人。

“事情办得怎么样了?”江行也不绕弯子,单刀直入地问。

严簌沉默了一会,这很不符合她的风格,“非要这样吗?”

“周笠是谁,你比我清楚,他肯把独子放咱们这儿九个月,已经很反常了。就算他不说,我也是要把人送走的,伴君如伴虎,小严,周家的浑水,蹚不得啊。”

严簌深吸了口气,半晌,“好,听您的。”

8

周尤实在想不明白严簌最近怎么了。

就拿周一例会来说吧,周尤报的项目全部被判官否了,最可恶的是严簌讲得头头是道,分析得入木三分,周尤想找个论点反驳也无从下手。

师父刘星垂勾了下唇角,小声问,“你又怎么惹这冤家了?”

周尤蔫头耷脑地苦笑了下,“想找第三方评估,不用我行评估系统,不能算杀头的大罪吧?”

说到这儿,周尤长叹了口气,他为此事惹恼了严簌,可人家苏芳却半点不念他的好。

前些天周尤去便利店,正好碰到苏芳给家具店打电话,“我说了,房子就47平,写字台不能这么设计!”

周尤一听47平,就敏锐地察觉到苏芳说的似乎是丁香小区的最小户型。

所以,苏芳电话刚挂,周尤就急切问道,“苏姐,你还是买了丁香小区?”

他脑子飞快转了一圈,苏芳的情况,应该哪家银行都不会放贷,那么就只有……

周尤脸色大变,“苏姐,高利贷不能沾啊!”

苏芳讥讽地笑了下,“怎么,没了你们,我还得露宿街头啊?”

那表情周尤到现在都记得清楚。

正想着苏芳呢,刘星垂突然打断周尤,慢半拍地接上周尤之前的话,奇道,

“不应该啊,比这奇葩的事,你干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吧?就为个评估公司?这莫须有啊,这女秦桧突然要正家规了?”

“二位有什么问题么?”交头接耳的两人突然被这道清亮的女声点了名。

周尤抬头,刚好对上严簌静如澜渊的一双眼睛。

刘星垂吓得一哆嗦,干咳了一声,赶紧假装写写划划,记起了笔记。

周尤没这老油条的滑头劲儿,抿了抿嘴,一句话也没说,但也并没有回避严簌的眼神。

两人就这么隔空对峙了好几秒。

“周尤,本月你的项目通过率,是零。”严簌似笑非笑地睨着周尤,“信贷部的制度是,保护期45天,所以,如果15天后你还开不了单,对不起,你要走人。”

周尤两颊骤然收紧。

严簌目光沉沉地扫视了一圈,强大的气场让在座的老好人都把劝说的话咽回了肚子里。

一时间噤若寒蝉。

严簌轻笑了下,对周尤说,“很好,现在你比从前至少有一点进步。”

她又笑了下,接着说,“没那么冲动了,不站起来咆哮了,知道识时务了,无谓的抗争,只会让人露怯。”

严簌“啪”地合上笔记本,“散会!目前正是年底冲刺阶段,我希望诸位打起精神,牢记业绩大于天。只要我严簌在这里一天,我的眼皮子底下就容不得闲人。”

散会后刘星垂几步追上周尤,压低声音,“我感觉严总的话在内涵你。”

周尤挤出个假笑,“还需要您感觉?”

9

周尤心累地回到了一楼大厅,糟心地坐到了工位上。

这女人的脑回路真是比马里亚纳海沟都深,周尤想不通何时就犯了这位太岁,仅仅是因为一个评估系统就引起了这么大风波?

周尤正托腮复盘着自己最近的言行举止,还没想出什么不得体时,就猛听得门口一声,“小周——”

周尤探头一看,苏芳风一样跑了进来,下一秒,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,脸色白得像个纸扎,一把抓住周尤的衣服,拽得周尤差点一个趔趄。

她声音嘶哑难听,哭天抢地地说,“小周,救我!”

周尤猝不及防,只能手忙脚乱地搀起苏芳,一时也结结巴巴起来,“您别急,慢慢说,那个谁,小王!给倒杯水来。”

苏芳开始颠三倒四地讲起故事来,三句一叹,五句一哭,周尤皱眉耐着性子听着,好半晌才从那些破碎的车轱辘话里听明白原委。

原来那天被宛江银行拒贷后,苏芳绝望之际,突然接到房屋中介的电话,问苏芳贷款办得怎么样了,说是房东在催,好房源不等人,再不交易,错过好房就得等一万年。

得知苏芳被宛江银行拒绝后,房屋中介哈哈一笑,

“我当是什么事呢,是您当时说银行有熟人,我就没给您这介绍。

我们公司有个服务,包办贷款,专业人员给您一包装,保您贷个百八十万,最高能到一百五十万,那利率啊,我们银行有人,都好商量,您那房款,可不就是毛毛雨嘛。”

苏芳大喜过望,倒是张一峰还留有一丝清醒,“天上掉馅饼的好事,咋能砸到我们打工的?”

中介叫小虎,是个挺魁梧的年轻人,他又是一通大笑,“自然是要收点‘包装费’的,这年头,可没有白落的好处。”

包装费要收5%,另外要在原来中介费1%的基础上加8万,私下操作,不签居间协议。

苏芳当时不是没纠结过,可小虎一而再再而三催促,甚至拍了带其他人看房的视频,发给苏芳。

苏芳慌了,当即决定申请中介公司的贷款。

10

中介承诺,贷款利息年化3.25%,苏芳夫妇喜上眉梢,这比普通商贷低太多了,基本和公积金贷款持平。

看到贷款合同上白纸黑字的利率,苏芳喜滋滋安抚张一峰,“利率这么低,咱付出去的那些包装费、中介费,没个几年,就都能捞回来!”

张一峰看着妻子眉开眼笑的脸,心里也一阵温暖。

合同签得很顺利,万贷款本金,3.25的利息,30年贷款期限。

包装费和中介费一共17万,中介要求这笔钱必须是现金,贷款到位前支付,苏芳拿出了自己大半积蓄,壮士断腕般交了出去。

苏芳好奇地问小虎,自己什么情况自己很清楚,他们公司有什么神通,能给自己这么个低收入打工妹贷万。

小虎龇着牙嘻嘻一笑,“办法是人想出来的,活人不能让尿憋死对不对,我们首先就会想办法包装你的流水,几百万地进出,银行会不给你这种优质客户贷款?”

“几百万?”苏芳震惊。

“山人自有妙计。”小虎如是回答。

苏芳很快就知道所谓的“妙计”是什么。

当小虎拿出一份劳动合同时,苏芳结结实实一愣,“这是?劳动合同?”

小虎神秘一笑,“伪造流水,最好的办法是固定时间有钱打进你的账户,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——工资。

我们旗下有个空壳公司,我们会将你包装成公司高管,按月支付给你小十万的工资,用这一套流水,在任何银行,你都是贷款优质客户。”

这样一套缜密的作假思路,立刻说服了苏芳。

苏芳签署了劳动合同,并按照小虎的要求,提供了自己的身份证复印件、银行卡复印件,工作证明等材料。

“还有最后一样东西,”小虎神神秘秘地说,“一张新的手机卡。”

见苏芳犹犹豫豫,小虎爽朗地拍了拍苏芳肩膀,

“我们要给你做流水哎!几百万进出,手机卡放在我们这里,转账收个验证码方便!我们几百万资金都不怕给你,一个小小的手机卡你还在这里叽叽歪歪?”

一个空白的手机卡而已,没有任何支付绑定,能有什么威胁?

苏芳想了想,重重点了点头。

11

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,苏芳并未收到钱。

她心里不是不慌,给小虎打电话,好在很快就通了,小虎笑呵呵说,“别急啊,银行结算需要时间。”

又两天,苏芳还是没收到钱,小虎在电话里说,很快,很快。

当夜,苏芳还真收到了钱,却不是万,只有两万。

她又给小虎打电话,小虎说,“银行都要分批放款的,别急,陆陆续续,保准儿给您万,下一个百万富翁啊,就是您了!”

有了那两万,苏芳觉得心里有了一点点着落。

可这着落,十多天后就变成了晴天霹雳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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